二级大法官落马会产生何种震荡?
2015-07-13 法人汇
那些曾经心怀侥幸的腐败法官,很可能又要陷入惶惶不可终日的境地。
二级大法官落马会产生何种震荡?
文 | 蔡方华
正当人们为公安部起底“维权”黑幕而震惊时,更令人震惊的事情发生了,最高人民法院副院长奚晓明被宣布落马。
十八大以来,已经有一百多只老虎落马。再劲爆的都见识过了,奚晓明只是一名二级大法官,又有什么特别之处?首先,他是十八大以来司法系统落马的最高级别官员。反腐风暴虽然早就波及了几乎所有领域,但法院和检察院却如同风暴眼一般,保持着异样的宁静。奚晓明的出场打破了这片宁静,很难料想接下来会有怎样的蝴蝶效应。其次,奚晓明是一位典型的学者型大法官,据法律界人士表示,他的学术造诣和专业素养很高,商事业务的审判功底深厚。正因如此,今年5月最高法宣布成立民法典编篡工作研究小组时,奚晓明担任了组长。别把组长不当干部,民法典在共和国立法史上何等重要?他能够出任这个组长,足以显示出法律界对他的信任。所以,不少人对奚晓明出事表示惋惜。
奚晓明被宣布落马之后,除了猜测出事原因这种常见民间戏码,还有很多离奇的反应。比如,不少学法律的学生都在担心,由奚晓明参与编著的教材还能不能用?他的那些见解还能不能采信?法官们则担心,还能用奚晓明对法律和司法解释的理解去断案吗?看起来,奚晓明的法学思想早就通过“立言”的方式流传于世,要消除他的影响,可比铲掉石头上的字迹难得多。
在缺乏准确信源的情况下,媒体只能将奚晓明与几年前落马的另一位二级大法官黄松有相类比。确实有一定的可比性,这两位建国以来因贪腐落马的大法官,都是分管民事审判出身。民商事纠纷中包含着巨大的利益诉求,主审法官或主管领导也就成为当事人攻克的对象。黄松有帮了一个身为律师的老同学的忙,对方就一次性送给他300万元,这也是他获得的最大一笔贿赂。律师把案件代理费的一部分送给主审法官,据说已经是常见的勾兑套路。连黄松有这种位高权重者都难免入毂,想来普通法官更是不容易拒绝诱惑。那些能够做到片叶不沾身的民事审判法官,绝对是有信仰、有操守的人。
舆论普遍认为,奚晓明可能事涉原山西首富张新明的案子。张新明和山西另一位煤炭大亨吕中楼的股权纠纷,最后的确是通过最高法院裁定的。这个案子不知是不是由奚晓明审理,但他确实把这个案例写进了他的著作里。看起来,写书也有风险,因为白纸黑字最容易成为推理的证据。如果奚晓明确实涉及张新明案,那他的情况就和黄松有不太一样。从公开的资料看,大法官和首富之间并无交集,他们之间如果要达成某种交易,就必须有可靠的、份量很重的中间人。这个人不大可能是普通的掮客,因为掮客最常用的把戏,很难入得学者型官员的法眼。再考虑到张新明与山西籍高官之间的深度勾连,说不定奚晓明早就被卷入了一个系统性的牌局之中。有高官做说客,有巨大的利益当诱饵,奚晓明的沦陷大概也就势所难避了。
奚晓明在最高法院深耕数十年,门生故吏想比甚多。他被调查,对很多法律人的心理冲击必定是深远的。民法典的编篡会不会受影响呢?很有可能。编篡民法典是此前多次试图开展的工作,但都因条件不成熟而作罢。四中全会再次把民法典提上日程,其重要性不言而喻。临阵换将,陷入被动是可想而知的。
但奚晓明被调查,最根本的影响还在于,它一方面唤醒了人们对司法腐败的记忆和想象,同时也引发了对清除司法腐败的渴望。去年下半年以来,司法改革的日程堪称紧锣密鼓,其对利益的触动显而易见,稳定队伍也成为当务之急。也许是因为这个缘故,反司法腐败的节奏看上去相对迟缓。但奚晓明的落马,很可能意味着进程的重启。那些曾经心怀侥幸的腐败法官,很可能又要陷入惶惶不可终日的境地。在反腐败大潮面前,司法领域不应该也不可能成为“禁地”,这样的观念触动,大概是最为重要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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