与村上先生有关的东京散步

发布日期：2015年07月15日

很久以前，就有一个30岁之前要去一趟日本的想法。也许是机缘未到，每次行将出发总会发生点什么，于是在这近十年的时间里，都心愿未了。
有个我很喜欢的影评人曾经说，「好的电影，就是与你相依为命。照顾你很久。前半生，人家照顾你，让你有温暖有力量。后半生，你来照顾它，告诉所有人它有多好。」
我想好的小说，也是这样。
并不想多描述《挪威的森林》这部小说，对我有多么重要的影响，事实上也很难说清。村上先生本人在访谈中也曾表示，他并不偏爱这部作品，甚至觉得这种现实主义的文体不是他真正想写的小说类型。可是这部小说，在青春期的我心目中就是那么有份量，并且那种影响令人惊异地持续至今。
去东京之前，对著名的景点好像都提不起什么兴趣。反而忽然想去村上先生书中描述过的那些场景真的走一走，哪怕是静静坐一会儿，也很好。为了潜入他的世界，了解他眼中的日本，于是决定把一路上与村上先生并行感受到的点点滴滴，都记录于此。
抵达东京的第一个夜晚，漫步在朋友家附近，忽然发现街对面正是一家Denny’s餐厅的连锁店。 《天黑以后》的开篇场景就是在这里。里面坐着形形色色的人，吃着鸡肉沙拉，喝着奶茶谈着话。让我第一次觉得离村上先生小说中的世界那么近。

第二天的早晨开始，参考了纽约时报记者Sam Anderson先生的东京行记，我决定从表参道走到青山的Prada专卖店，这栋建筑对我的吸引力并不在于它的造型特别，抑或店内售卖的奢侈品，仅仅是因为这里离村上先生的事务所很近。

夜幕降临，从青山走到西麻布一带，两旁隐秘的高级公寓，让人不由得想起《舞舞舞》，这是另一部我非常喜爱的小说。走在东京的街道上，最深切地感受就是「高度发达的资本主义社会」下那种无以名状的井然有序的孤独感……


书中有一个人物的角色叫做五反田，和现实中山手线上的一个站同名。

走进1869年就创立的丸善书店，找到关于村上先生的那一栏，虽然基本看不懂……还是莫名地激动。


「我穿上烫得十分平整的衬衫，走出宿舍，到都电的车站去搭车。星期天的学生街彷佛一座死城似的杳无人影，大部分的店家都不做生意。街上只要有些微的声响，听起来便异常清晰。女孩子们脚蹬木跟鞋咯哒咯哒地穿过柏油路。都电的车库旁，四、五个小孩子将空罐子排成一列，拿石子扔着玩。……星期天早上的都电只坐了三个结伴出门的老婆婆。」
——《挪威的森林》
第三日，东京日和。荒川都电线如今是东京都23区内仅存的路面电车线。从早稻田站出发的荒川都电，沿路经过的庶民居住的所谓下町区域，风景和居民都仿佛仍存留着昭和时期的气息。与前两日高楼林立的住宅区相比，这附近老旧的町屋，狭窄的巷弄，更多一份亲近，漫步起来别有一番风情。侯孝贤导演拍摄的《珈啡时光》也曾在这一带取景。


《挪威的森林》里，绿子的家就位于大冢站旁的「小林书店」。我们下了车，从饭田桥沿着神田川，走到神保町的旧书店街，再往御茶水去本乡，大致就是书中渡边与直子那条长长的东京散步路线。




「离晚上七点还有很长时间。在那以前青豆无事可做。她没有安排体育俱乐部的工作。小型旅行袋和挎包，已经按照Tamaru的指示放进新宿站的投币式寄存柜。旅行袋里装着几捆现金和几天用的换洗衣物。青豆每隔三天到新宿站去一次，投入硬币，并将里面的东西检查一遍。」
——《1Q84》
熙熙攘攘的新宿车站着实让人头疼。超过200个出口的它巨大得让人身陷其中不知所措。《1Q84》里青豆接受了刺杀领袖的任务，她遵照指示辞去工作，把随身重要的物品都存放在了新宿车站里的投币式寄物柜。

新宿车站旁的纪伊国屋书店，从上世纪六十年代起在新宿三丁目伊势丹百货附近开业，是《挪威的森林》里，渡边常去的地方。在《1Q84》里，也曾随天吾出场。一旁的中村屋咖喱，也是百年老店了，在书中，天吾和深绘里在这里碰面。

东京之行里最想去也是最难忘的一个地方就是Hotel Okura，大仓饭店了。晚饭后走到港区的虎之门，一栋栋高级的写字楼灯火辉煌，路上却几乎看不到什么行人。就算是最宽阔的马路，也带着陌生的寂静。推开大仓饭店厚重的玻璃门，身后就是美国领事馆，一片肃穆庄重的气氛。
「大仓饭店主楼的大堂十分开阔，天花板也高，光线微暗，让人想起巨大而雅致的洞穴。坐在沙发上的人交谈的声音，听上去就像被取出了五脏六腑的生物在叹息，发出空洞的声响。地毯又厚又软，令人遥想起极北海岛上远古的苍苔，将人们的足音吸进积蓄的时间之中。在大堂里走来走去的男男女女，看上去似乎是一群自古以来就被某种魔法束缚在那里、无休无止地重复着被赋予的职责的幽灵。」
——《1Q84》
在《挪威的森林》和《1Q84》里都出现过的大仓饭店，是东京三大高级老饭店之一。当年的设计团队包括建筑大师谷口吉郎、小坂秀雄、版画艺术家棟方志功、和陶艺家富本宪吉，自1962年开幕以来就备受赞誉。半个世纪后的今天，我仍可置身其中感受到60年代的日本美学所留下来的独特痕迹。实在是太美了，宁静的氛围让人沉迷，无一处细节不流露出老派饭店才具有的典雅与精致。身陷于大堂的沙发中，周遭的一切安静得带有一丝神秘的气息。仿佛人在电影中，在画中，在想象中的日本。



「去吃饭吧。我肚子饿扁了。」绿说。
「到哪里？」
「日本桥高岛至百货的餐饮街。」
「何必还特地跑到那种地方去呢？」
「我偶尔想去那里呀。」
——《挪威的森林》
日本桥附近的高岛屋，也是很有来头，历史悠久的百货公司。创立于江户时代末期，昭和8年开业，建筑基调和内部装潢都非常独特，西洋与东方元素的结合，很值得一来。《挪威的森林》里，渡边和绿子在一个雨天来到这个屋顶约会。

还有一些跟村上先生，以及小说场景有关的地方这次没有去到，比如神宫外苑。希望这些讯息会对同样热爱村上先生小说，而到东京探访的人们有用。：)